坐在后廊上,明显有凉风拂来,能触及到人最细微的感觉。院前的几株龙眼树,如硕大的绿色凉棚,把炎暑挡在了外面。从廊上看外面田野,满眼都是青碧,若川真想就这样长待下去。刚才说的想长住老屋的话,虽是随口说出,却也是他真心的愿望。
    享受了一会儿,他便问六莲:“这老屋,怎么就委托了你家来看守?这一家,就没有别的族人了么?”六莲说:“倒是有两个他们远房的孙辈,就在邻村不远,都争着要这房子,吵闹不休。老阿公的儿子,恼他们太不争气,看我阿爸忠厚可靠,就托付给我家了。”若川便问:“守老屋,应该给你们些报酬吧?”六莲说:“他们家当然想给,但我阿爸不要。他说,白住着老屋,就是人家的恩惠了,不能再无功受禄。”若川不解地问:“前屋那些老家具,你们也是可以用的呀。”六莲料到若川会有这一问,想也没想就答:“我那老爸,讲原则得很,说人家的祖屋虽不住了,那东西也决不能动。动了,就是占了不义之财。他说,占了别人的财,能家运长久的,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若川立时觉得,老伯真是一位稀世高人,在这小村里守贫二十年,居然能够守得住。不像自己,为五斗米折腰不算,还要被心中的嫉恨情绪所折磨,整日里戚戚寡欢的。
    这时六莲嫣然一笑:“你先自己坐一下呀。”遂起身去了闺房,把头发重新梳理了一下,扎好,又在一边的鬓发上,编出了一只小小的麻花辫,找出在集市上买的发卡,对着镜子仔细夹好,这才走出来。她向若川伸出一只拳头,故作神秘地说:“你把手伸开,我送你一点东西。”说罢,将握住的拳头松开,小小的手心里,放着几颗白色坚果。若川感到稀罕:“这是什么?”六莲说:“莲米呀,就是莲子,是我……除雀斑用的。”若川接过,把玩着,觉得很精致,便说:“谢谢了,我要好好收藏起来。”六莲故作正经地说:“你带回城里,把它种在水盆里,让它开花,就能长出一大盆荷花来。信不信?”若川眉毛挑了挑,半信半疑道:“真的?”两人就都笑起来。
    若川看六莲此时的神态,越发地天真烂漫了,于是就问:“愿意跟我聊天么?”六莲满足地说:“跟你聊天,真好。”若川问:“为什么?”六莲想了想,说:“感觉……好饱。”若川没听懂:“好饱?”六莲便咯咯地大笑:“就是很满足呀。”这笑声中,若川顿感身心俱畅,一小时前还缠绕着他的那种沮丧,荡然无存。庭院四邻,安安静静的,果然是无人搅扰。时光在这乡野里的流淌,就是林中叶子簌簌的响声,静谧到极致。他舒服地倚在竹椅背上,惟愿这样松弛的时刻,延续了再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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