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的回乡故事
邢增仪
六
盘石是个镇，从这儿到县城有两条路，“老路”早在解放前就修筑在崇山峻岭中，所谓“新”路也有三十多年的历史。老路跌宕起伏，特别是山顶那一段十八盘的弯路，由许多个“Ｓ”型的急转弯连接而成，十多米宽的路面一边是绝壁，一边是望一眼也要头晕目眩、深不可测的悬崖，因此老路出过许多事故，特别是冬季下雨下雪的时候。为了改变这种状态，三十多年前改道修了“新路”，但因为“新路”要多出近一小时的路程，所以许多司机仍喜欢走“老路”。
柯有一段悲惨记忆和“老路”紧紧相连，所以多年害怕也不愿听人说“老路”。她对这种走“老路还是新路”的问题很不高兴：“当然走新路”，她说。可司机显然很为难，他说新路正在扩建很难走，而且有一段可能还走不过去。
柯没有办法，只好忍着心头的不快听其自然。
汽车喘着大气盘山而上，大家都注视着窗外的景色和曲折的道路不再说话。山愈爬愈高，路愈走愈险，到了山顶，就到凶险的“鬼转筋”了。
“鬼转筋”是柯给它取的名字，意思是说鬼到了这儿都会吓得腿肚子转筋。那是几个急转弯形成的危险区，曾有不少车刹不住从“Ｓ”型弯道最凸出的地方翻下悬崖，所以养路工在那凸出去的地方打上了许多用以缓冲的低矮的石墩，像极了老虎口中尖利的门牙，这虎口不知吞噬过多少人。
往事愈想廻避它愈往外冒，柯脸色发白，心跳加速，额头冒出冷汗，双手紧紧攥住了座前的横杠……
“妈，你放松一点，干嘛那么紧张，你是不是在这出过事？”西发现了柯的异常开玩笑说。
“咦，在这儿不兴说这种话的，不过姐，你也太紧张了。”二妹说。
“你忘了这儿发生过的事？”柯问二妹，又接着对西说：“好好看看这个地方，记好了，等下到了山底我再告诉你为什么。”
半个钟头后，汽车终于平安下到山底。柯因为紧张过度十分疲惫，她什么都不想再说，但西被勾起强烈的好奇不肯罢休。
“哦！我想起这件事了，这件事可真的是太悲惨了，而且这件事情还和我们这个家族有关联。”二妹说。
这下西更是不依不饶，不得已柯讲了下边这个故事：
这是一个发生在特殊年代的两个少年的生死情谊的故事，这事距今已近三十年了。
那时Ｐ县城里有两位少年，他们刚小学毕业，才十二、三岁，文化大革命就爆发了，因为各自父亲的问题他们同时辍学了。于是他们只好小小年纪便在社会上闯荡，两位少年，一位是真，一位是书。
他们什么都干过：开石、掏沙、清厕所、种树、搬运木头……无法抗拒的厄运把他们紧紧连在一起。他们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