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海日记》

6月1日

邢增仪


    这么久来好象都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只有今天例外。今天我们建工学院的海南校友会办了一件很成功的事,那就是将尹老师的赔偿费成功地从十几万争取到五十万。
    ××集团的老总从踏进包厢看到我们的阵容时就说:“这是一个‘鸿门宴’。”
    是的,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鸿门宴”。从哪些人参加?哪些人发言?各侧重什么?扮演什么角色都作了精心安排。每个人都做得很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迫使×总改变了原对尹老师作的不负责任的决定。
    今天我当仁不让当了主角。我说:“其实我们在这儿争论给尹老师赔偿已经是极其可悲的了,别说五十万,就是  一座金山又怎么样?一个全国屈指可数的、出类拔萃的、前途无量的建筑教授现在像一具行尸走肉样毫无知觉地倒在那儿,等待他的最好结果是仅能生存,这种学术损失,这种生不如死的苟活,这种亲属的绝望、悲痛,这种生存状况的彻底毁灭和改变难道是能够用金钱能够赔偿得了的吗?难道一个教授的价值还不如海口两分地?”说到这儿我已经要哭起来了。
    我绝不是危言耸听、哗众取宠,作为一个海南籍人,从我代表我们学院第一次踏上这个岛我就自然感到,随之而来的每一个学院师生在海南的命运都与我有关。尹老师虽不是学院派他来的,可他毕竟是为海南的事来的,毕竟是为了来审查一个大项目在海南出的车祸。那真是太惨了,那天我在医院看见他时,简直就不相信那个浑身扎满管子、头上罩着冰帽,就比死人多一口气的人就是那神采奕奕、才华横溢的尹老师。
今天我们虽达到了目的,可对尹老师又有什么意义呢?充其量只能安慰一下他的家属显示一下我们建院在海南的力量,给从不值钱的知识分子争取到了一点点可怜的价值。
    于是我想到我在文章中曾写过的这样一句话:“海南每一幢高楼里都有一个悲壮的故事。每一根桩基下都有一个可歌可泣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