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来似乎非常明显的问题,为什么中央决策者会轻率否定“梁陈方案”呢,我觉得前提是决策机制问题,很严肃的学术问题,采用简单的行政手段拍板,听不进专家的分析。具体说,第一对自己民族的珍贵文化妄自菲薄;第二至少有潜在比较浓的帝王意识,皇帝老儿可以在这里“坐天下”,我为什么不可以“坐”;第三,对世界政治、经济、特别是城市发展的孤陋寡闻。而苏联专家的无知和妄自尊大恰恰迎合了中央决策者的心理。
应该感谢陈渝庆,在陈占祥晚年通过交谈、搜集整理,为后人抢救下许多珍贵的历史资料,在《多少往事烟雨中》一书里面,对这段历史的一些细节有很生动真实的介绍。毛泽东曾说,“北京拆牌楼,城门打洞,也哭鼻子,这是政治问题。”梁思成与北京市领导争的面红耳赤时,梁先生理直气壮地说,“在政治上你比我先进五十年;在建筑上,我比你先进五十年!”我想,梁、陈先生当时一定会深切地感受到什么叫“秀才遇见兵”,糟糕的是这两位“洋秀才”遇到的“兵”,不仅是苏联“洋兵”,更强大的是刚刚进城的掌权者。陈占祥曾说,“无知可以原谅,无知而有权不仅不能原谅,而且危险可怕。”
  我是1957年进校读建筑学的,这段发生在1950~1951年的争议,当时早已尘埃落定。《建筑学报》是我们每期必读的,在学报上见到过陈占祥的名字,而且知道他和另一位支持“梁陈方案”的建筑大师华揽洪被打成右派。而真正更多地知道陈先生的事情还是近年,特别是2010年4月见到陈占祥先生的女儿陈愉庆,并读过她赠送的《多少往事烟雨中》之后。我觉得陈占祥值得人们尊重,并不是因为在建国之初这个回合较量中的失败,而是他那么年轻在国际上就取得如此之高的学术成就,以及为中华文明古都的保护和发展作出的努力。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陈占祥先生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西洋书的书生,抗日时期在遥远的异邦,也不忘为中国的民族解放事业积极奉献自己的力量。
  陈占祥先生考取伦敦大学是1936年,启程去英国是1938年8月。这中间,经历了卢沟桥事变,目睹了上海“8·13”淞沪抗战,陈占祥和许多爱国青年一样,热血沸腾,恨不能立即杀上抗日疆场。是家人反复劝说,他才他去了英国。抵达英国,开学不久,陈占祥就应邀为英国听众做了一场关于“中国抗战”的演说。他以自己亲眼所见,向异国听众描述日本侵略者如何灭绝人性地肆虐屠杀中国人民,描述“8·13”中国将士如何浴血奋战;还讲述了在世界反法西斯战壕里,中英唇亡齿寒的道理;他“恳求每一个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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