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里的大桥》

 邢增仪

二十

感情的烈焰

    我被彻底击溃了。
    就在那个晚上,我写了撕,撕了写,最后终于给秀川写成了一封信:
秀川:
    过去我常抱怨自己命苦,常常想自己莫不是在胆汁中孕育长大的,为什么不幸和苦难总是跟着我。可现在我才知道,和秋水姐和你娘比起来,我的遭遇实在算不了什么。我父亲常对我说:“宁可天下人负我,不可我负天下人。”既然我一个人承受就能让所有人安宁幸福,那就让我独饮这杯苦酒吧。请转告你父母和秋水姐,就说那个无意中冒犯了她们的女人决定退出她不该踏进的这块领地,她请求她们的原谅,她愿上天把所有的祝福都降临予她们!

    —一个永远不幸的女人

    写完,我撕心裂肺地哭了,千种滋味,万般感念在冲撞着,心好象被掏空了。可苦涩中又生出基督献身的崇高和幸福来。我知道我这辈子再不会这样恸痛,再不会这样痛哭,所有的感情好象都倾泻干净了。
    第二天花惠先看到了这封信,花惠像一个泼妇一样推着我,又哭又骂:“你这书呆子,又不是猪、马、牛、羊可以转让,又不是排队买东西,非要先来后到,这是一辈子的事,你要后悔的!”
    花惠的话至今仍清晰在耳畔,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非但不悔,反而愈来愈庆幸当年的抉择。因为我知道,这样做至少秀川的父母得以颐养天年,至少秋水有一双儿女相伴,至少秀川没有遭故土庶出,至少秀川不会在忠、孝、情、爱之间备爱煎熬。何况仅是我的爱是无论如敌不过这一切的,更何况,当时还有政治的高压。如果那时我果真不顾一切嫁给了秀川,恼羞成怒的晏从兵、尹山他们一定会对秀川下手的。
    时间是筛子,筛去了炽热的情感,只剩下理智的钻石,我更确信我做对了。
    两天后的晚上秀川约我到大桥工地,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约会。站在大桥墩下,大桥巨大的阴影笼罩了我们,它不再是我们心灵的通道,爱情的眠床,它成了一块巨大的墓碑。
    几天不见,秀川整个人都脱了形,挺拔的身子佝偻了,饱满的鼻梁尖削了,眼也深陷了下去,眼角生出了细细的鱼尾纹,连鬓角都生出了白毛根。
   “呵,以前听故事说孟姜女可以哭倒长城,现在我终于信了”。我想用一种轻松的调子开始我们这次决定命运的聚会。
    但是秀川却火烧火燎地盯着我,眼角沁出了一串串晶莹的泪珠。“你瘦多了,我让你受苦了。”说着他一把箍着我,这是我们想恋这么久来他第一次这样不顾一切地抱着我,我浑身木炭烧一样腾起火来……
    ……
    但我们最终还是没有越过那道防线,那是因为他在当紧关口说的那一段话。
    他说,他母亲临走之时背着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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